张艺谋早期的作品爱拿旧社会说事儿，比如《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等，这些影片虽然在国内非议不断，但在国际上屡获大奖。张艺谋通过镜头，总能够很文艺地将旧中国的封建思想、麻木不仁、纲常礼教揭露得体无完肤，讨伐那个吃人无数的罪恶时代。这是张艺谋以电影的方式对封建社会的一种揭露和批判，发人深省。

在90年代初期，这样的题材是张艺谋比较擅长的，也因此而走向国际，成为中国第5代导演的领军人物，此后佳作不断。

1995年，根据李晓的小说《门规》改编的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上映，这部影片是张艺谋拍完《活着》之后的又一部力作。女一号仍然继续沿用巩俐，并邀请了当时演艺事业风头正劲的李保田、李雪健、孙淳、傅彪这些实力派，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摄制。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故事发生在旧中国30年代的上海，在那个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时代，上海帮派林立，以唐老大（李保田饰）为首的黑帮势力割据一方，大肆走私烟土，建立了自己的黑帮帝国，与同是黑帮头目的余胖子为了利益而明争暗斗。小金宝（巩俐饰）是上海滩的歌舞皇后，同时也是唐老大的情人，穿梭于各界名流之间，风光无限，而在唐老大面前却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小金宝不甘心做唐老大的棋子，想寻找情感的栖息地，与宋二爷（孙淳饰）有染。这事儿唐老大早就知道，只是在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之前不去揭穿而已。

某天，唐老大与余胖子发生火拼，六叔（李雪健）为替唐老大挡刀子而被杀，为了躲避追杀，唐老大带着小金宝、老三（傅彪饰）前往一个小岛上暂住。就在这个小岛上，唐老大设下陷阱，揭露了宋二爷与余胖子合伙欲致自己于死地的阴谋，并又揭露了二爷与小金宝的私情，同时杀害了翠花嫂和她的相好。小金宝得知因自己的疏忽而连累了翠花嫂后，对唐老大恼怒不已。最终，唐老大活埋了宋二爷，也杀害了小金宝，带着翠花嫂的女儿去往上海，数年后她将成为二个小金宝。

该片的整个故事是以一个孩子水生（王啸晓饰）的视角贯穿始终的。从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开始，水生的大眼睛就在注视着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既陌生又害怕，目睹着人性的善与恶，他既是事件的见证者也是一个受害者。

很多观众认为《活着》才是张艺谋的巅峰，这也是普遍的共识，尽管被禁映，但其艺术价值至今都被奉为教科书般的存在。继《活着》之后，张艺谋推出的这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也是凝聚了他无数的心血，无论从画面的构图还是人物的塑造都十分讲究，影片的置景和运镜完全就是大师级的，有着强烈的色彩对比和渲染刻画。作为摄影师出身的张艺谋，对影像的要求是很高的，可这部倾注了张大师心血的影片，在上映后却没有引起轰动，与《活着》简直不是一个档次，至今该片评分才7.2，是被观众忽略了，还是该片存在不足呢？

1.故事空洞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描写的是解放前30年代的故事，在帝国主义和腐朽的国民党反动派的盘剥压榨下，人民生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以唐老大为首的黑帮势力拥有自己的地盘，他们这个利益集团其实干的就是杀人越货大发国难财等为非作歹的事情，完全不顾百姓死活和高涨的抗日浪潮，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称王称霸，这样的历史环境和宏观背景影片没有客观呈现。

整个故事以唐老大内部争斗为主线，并未交待他们与余胖子之间的具体矛盾。影片的开始，宋二爷就亲手杀了一个叛徒，而影片的结尾，自己也成了这个黑帮的叛徒而被唐老大处决。小金宝被处决是因为她与宋二爷有染，给唐老大戴了绿帽子。六叔是唯一一个不是被自己人杀死的，他对唐老大比较忠诚，挡了刀。翠花嫂和她的情人被杀是因为担心她们泄露岛上的秘密，死的比较无辜。

故事几乎是平铺直叙，很多事情没有前因只有后果，一个个被残忍地杀掉，没有更多的曲折和铺垫，缺乏代入感，显得空洞、沉闷。

2.情节简单

唐老大割据一方，但上海滩并非他一家独大，那么他与余胖子的梁子是怎么结的呢？

宋二爷枪杀的那个内鬼是谁？因为什么事情而导致二爷毫不留情？

小金宝是唐老大的情人，但也是他手里的一个工具，随时可以拱手送给余胖子，小金宝无法容忍，这一点影片没有深度解读。

宋二爷与小金宝的私情交待得过于简单，小金宝对宋二爷是有情感的，宋二爷接近小金宝却是为了得到唐老大更多的行踪，了解他更多的私密。影片里的情节更像是普通的偷情，看不出那种尔虞我诈逢场作戏。

六叔为唐老大挡刀子的一幕过于笼统，如果是唐老大设计的一个假象，那也没必要死那么多人；如果是余胖子干的，六叔的死有点不明不白。

宋二爷带着18个人悄悄上了岛，只告诉唐老大带了两个。唐老大早有防备，可如果要杀掉这18个人怎么也得一番枪战吧，可影片中谁也没有听到一声枪响，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倒了一片，怎么做到的？况且也没见到唐老大这边有多少人，宋二爷的队伍就被收拾了，死的比较稀里糊涂。

很多情节都一笔带过，并且充满了隐喻，让观众琢磨半天。而歌舞皇后小金宝在舞台上的风情万种倒是让张艺谋费了不胶卷，这个大家都懂的。

3.人物单调

应该说，张艺谋对这部影片的人物选角还是煞费苦心的，除了巩俐是内定的，其他演员不但具备强大的演技，还与人物的设定特别接近。李保田饰演的旧社会上海滩黑帮老大绝对是张大师的独具慧眼，在同样的角色中，很难有人能够超越；李雪健饰演的六叔也是神来之笔，可惜六叔这个角色死的太早；孙淳与傅彪也是绝对的实力派，怎奈戏份实在太少；老艺术家陈述、刘江对人物的成功塑造不在话下，只是没几句台词；水生的饰演者王啸晓的形象很符合人物设定，应该说还算合格吧。

在张艺谋的号召下，这些大腕能齐聚一部影片里，本身就是票房与口碑的保证，可是由于影片的时间限制和故事的情节需要，他们没有更多的露脸机会，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所以在人物的塑造上就显得特别单调，如果能再给他们一些镜头，人物会更加的鲜活立体。

这本身并不怪演员们，影片的时长实在太短，如果该片能够拍成上下集，把时长拉到3个小时，情节可以再曲折一些，角色们的发挥空间就会增加，如此，影片的故事性更完整，艺术性更丰富。

从《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遭遇滑铁卢之后，张艺谋于次年拍摄了《有话好好说》，开始尝试多种形式的题材，虽然也有像《三枪拍案惊奇》那样的烂片，但总体上还是佳作不断，比如《英雄》、《悬崖之上》等片还是不错的。近几年张艺谋再次迎来事业高峰，《狙击手》、《满江红》都获得了高票房和良好的口碑，据说由其执导的反腐大片《坚如磐石》也即将上映，很是期待。

张艺谋已73岁，但宝刀未老，相信他会为我们带来更多的佳作，以此为中国电影的发展和壮大做出更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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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田战利）